&esp;&esp;徐因跟在他后面到卫生间,“说次数,我不觉得你会忘。”
&esp;&esp;水流哗啦啦地冲洗着皮肤,谢津没开热水,冬日的自来水很快将他的手指冻得通红一片。
&esp;&esp;细密的疼痛唤醒神智,谢津关了自来水,平静说:“不算多,四十多次,平均下来一个月不到一次。”
&esp;&esp;从分手开始至重逢结束,谢津只要有空都会回燕城一趟。
&esp;&esp;在徐因去画廊的路上,吃饭的餐厅,购买日用品的超市,参观散心的艺术展……无数个徐因不知道的时刻,谢津都在她身后,紧紧地注视着她。
&esp;&esp;徐因很难描述这一刻她具体的心情,感动有一些但不太多,更多的是错愕和不可理喻。
&esp;&esp;谢津的神色未变,他好像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,口吻温和,“我总是很想见你,闲暇时想见你,忙得时候也想见你。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你前年夏天的时候去过一次申城,那天我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,内容是一家本地颇为有名的饭店,你评价说名副其实。于是我开车三个小时赶到那家饭店,到的时候饭店已经关门了,我本来想这或许又是一次我不过脑子的冲动。谁知道刚打算回去,就看到你提着包从附近的商场出来,我那时候想,我或许是因为太想见你,产生了幻觉。”
&esp;&esp;徐因勉强想起来这件事了,她那时候是去参加一个艺术展,结束后就和同样参加展览的同事一起吃了饭,并在饭局结束后去了附近商场的影院看电影。
&esp;&esp;“因因,我那时候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你了,我好想你。”
&esp;&esp;谢津记得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,天黑后下了雨,潮热雨季里雨水也是粘腻的,斜斜刮在皮肤上,好像能将人一并腌渍发霉。
&esp;&esp;他搂住了徐因的腰,半晌后笑了一下,说着,“我还是真是该死,因因,别原谅我好吗?”
&esp;&esp;徐因以为自己听错了话,她问:“你说什么?”
&esp;&esp;“我应该向你赎罪。”谢津嗓音低了下去,“但偶尔想,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。你身边有了新的朋友,而我连出现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。从那个时候开始,我觉得就算是你的哥哥也可以,能用兄长的身份挑剔每一个接近你的人,让他们从你的身边滚蛋。”
&esp;&esp;谢津的声音越来越低,他抬起眼睛,眼中有着浓郁的血色,却扯出一个轻微的笑,“可你总要开始新的生活,之前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,我想你好好的,一生顺遂,平平安安。”
&esp;&esp;他曾如此坚信,他能带给她这样的生活。
&esp;&esp;年前谢津刚回家时,徐因曾因情绪失控在他面前哭了一场,她歇斯底里地质问着,追寻一个残忍的答案。
&esp;&esp;如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过去,境地调转,换他难以自抑。
&esp;&esp;“那为什么又放弃了?”
&esp;&esp;谢津的呼吸落在徐因的皮肤上,他倦怠道:“因为我做不到,因因,我认输了。”
&esp;&esp;他向本能俯首称臣,仅存的犹疑只挂记在眼前人身上,固执地想要一个不回避的答案,“因因……好像你人生中最大的不幸,就是遇到了我。所以告诉我,你后悔了吗?”
&esp;&esp;黄昏时残余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,落在室内,窗帘随风晃动,光影也明明灭灭。
&esp;&esp;“你后悔了吗?”
&esp;&esp;没由来的,徐因想如果没有年前的重逢,如果她不知道真相,谢津其实是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的。
&esp;&esp;即便放不下,即便不甘心,即便不情愿。
&esp;&esp;他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,而她也不会选择去找他。
&esp;&esp;像是分手前夕恰巧上映的那部电影,尽管互相说着“我永远爱你”,却还是渐行渐远,或许会私下里互相关注,却也只等待着命运眷顾,期待多年后不经意地擦肩而过。
&esp;&esp;可她偏偏回去了,分明和母亲的关系还是那么僵硬,分明想过雇人陪母亲过去,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订下了一张前往长吉的机票。
&esp;&esp;徐因有一瞬失神,她垂下脸,手指轻拂过谢津的眉眼,“没有,时至今日仍然觉得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你相遇。”
&esp;&esp;“是真话还是在骗我?”
&esp;&esp;“真话。”
&esp;&esp;“那以后会后悔吗?”
&esp;&esp;徐因于长久的沉默后回答道:“我不知道。祈祷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人吧哥哥,如果我们当真对待彼此的态度一样,那我就不会后悔。”
&esp;&esp;她总是给他模糊的答案,让他患得患失,谢津有些难过,但他想这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,他罪有应得。
&esp;&esp;所以谢津应了下来,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