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当然，我若是长成龙三那个样子，你还会喜欢上我吗？”贺昭反驳道。

&esp;&esp;龙三是他们军中一个统帅，皮肤黝黑，半边脸都是髯须，还有两道百足虫似的刀疤，说起话来瞪着眼，看着就是个妥妥的粗人。

&esp;&esp;谢庭川微微勾唇：“那应该是……不会了。”

&esp;&esp;听到这话，贺昭也不大高兴。他又问道：“你方才不是说自己不肤浅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是啊，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。若陛下和龙将军生成一般模样，我大抵也只能将你当作哥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我现在都瞎了，”贺昭扯了扯他的衣袖，“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我吗？”

&esp;&esp;听到他说这个字眼，谢庭川脸上的笑暗淡了几分。他安慰道：“陛下，等回到京城，让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帮你好好地看看，应该没你想得那么糟。”

&esp;&esp;“临舟，你不用安慰我，我已经做好准备了。就算要瞎一辈子也不要紧，我能捡回来这条命，已经是万幸。”贺昭道。

&esp;&esp;谢庭川不喜欢听他说这句话：“陛下，不要这么说。”

&esp;&esp;他太害怕听到贺昭说生死的事情了。

&esp;&esp;他从前以为自己真的永远失去贺昭了，那种痛……根本无法言说。

&esp;&esp;就算是想想都会觉得喘不过来气。

&esp;&esp;贺昭看不见他的神色，但是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。他听得出来，对方有些不悦，也有些后怕。

&esp;&esp;“好，我不说，我错了。”

&esp;&esp;谢庭川不想再聊这种事，他站起身来，拍了拍对方的手：“我有事跟瑾王说，你等一会儿。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贺昭低声一句，“你别老是‘瑾王’‘王爷’的叫了，他现在……也是你的弟弟了。”

&esp;&esp;谢庭川顿住了脚步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，最后只是轻轻点头：“好。”

&esp;&esp;谢庭川害怕贺昭心中不安，只给贺裕交代了几句话，便又回去陪他了。

&esp;&esp;他伸手解身上的软铠和革带，发出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。

&esp;&esp;贺昭听着声儿，问道：“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脱衣，”谢庭川道，“睡觉。”

&esp;&esp;贺昭心中一惊：“你今晚不回去？”

&esp;&esp;“不回去了，我让贺裕回去叫人，让他们派马车来。”谢庭川掀开了被子，慢慢地钻了进去，“你的身体受不了马上的颠簸，马车还好一些。”

&esp;&esp;这也是他不让贺昭今晚就回去的原因。

&esp;&esp;“你陪我一起睡？”贺昭有些不敢相信。

&esp;&esp;谢庭川躺了下来，靠在半边枕头上，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身上：“我都这样了，你还问这种问题？”

&esp;&esp;“我身上脏吗？”贺昭还是很执着这件事，“不然你别留下来了，我可以等到明天。”

&esp;&esp;谢庭川却突然搂住了对方的脖子，他拉近了二人的距离，道：“可是我等不到了。”

&esp;&esp;贺昭听到这话，鼻头忽地一酸。

&esp;&esp;二人没再聊什么，只是抱着彼此，平稳地呼吸着。

&esp;&esp;谢庭川很累了，他骑了一整天的马，又找了半个村子的人，几乎是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。

&esp;&esp;贺昭在听到身边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之后，也安心地闭眼睡了。

&esp;&esp;这是二人这么多天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夜。

&esp;&esp;次日，贺裕来得很早。

&esp;&esp;他们备了十辆马车，能把所有受伤的兄弟们都拉回去。

&esp;&esp;临走前，谢庭川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，塞给了这个村的村长，说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