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怎么有人会那么自私、那么矫情,还会嫉妒别人呢。
&esp;&esp;顾崇风却捧起我的脸,在我唇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,声音轻柔,却仿佛带了足够穿透狂风的力量:“因为你爱我啊。”
&esp;&esp;响遏行云。
&esp;&esp;我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,怔怔地看着他。
&esp;&esp;“你吃醋了,对吗?”
&esp;&esp;吃醋?
&esp;&esp;我眨了眨眼,眼眶一红,否认道:“不是,那是嫉妒。”
&esp;&esp;我是丑恶的。顾崇风,你看到了么。
&esp;&esp;我是丑恶的。
&esp;&esp;那你还爱我吗。
&esp;&esp;我在无声地询问,但他却仍旧回答了爱。
&esp;&esp;爱。不管是丑恶的你,还是良善的你。
&esp;&esp;我都爱。
&esp;&esp;我爱全部的你。
&esp;&esp;我说不出来自己的感受,但我感觉在此时此刻,我像是破裂的陶器,被顾崇风一点一点从地面捡了起来,又一点一点拼凑修复成原样。虽然我的价值大不如前,但他竟然还是抱着我,温温柔柔地说,我爱全部的你。
&esp;&esp;这种感觉太奇妙了,我从来没有经历过。
&esp;&esp;原来这就是爱吗。
&esp;&esp;像之前在冷宫能烤到寥寥几次的火,又像是在冷宫偶尔能吃到的已经馊了但仍旧如同珍馐美味的肉。
&esp;&esp;原来爱就是我期盼已久的东西啊。
&esp;&esp;原来爱根本就不会和价值挂钩啊。
&esp;&esp;原来不管我是不是那个表面光鲜亮丽的无价瓷瓶,顾崇风都会毫无理由地爱我啊。
&esp;&esp;他说,因为你是沈淮。
&esp;&esp;你是我的沈淮,你是我最最喜欢的沈淮。
&esp;&esp;所以我爱你。
&esp;&esp;他又说他也会嫉妒,看到我和别人走太近的时候。
&esp;&esp;所以嫉妒也不算是坏情绪。
&esp;&esp;每个人都会嫉妒,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&esp;&esp;而且我又没做坏事。
&esp;&esp;他说完,又亲亲我的脸颊,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凑到我耳边说:“你是好宝宝。”
&esp;&esp;我直觉想否认,可他却捂住了我的嘴,认真地说:“在我这里是,永远是。”
&esp;&esp;眼泪滑下眼眶,我泣不成声。
&esp;&esp;那些童年里受到的早已刻入骨髓的创伤,仿佛在此刻被他的话一一抚平。他包着我,纵容我,爱我,宠我,让我重新在他的臂弯中发芽生长。
&esp;&esp;然后又温柔地告诉我,不生长也可以。
&esp;&esp;你可以一直是沈淮,不用长大的沈淮。
&esp;&esp;多么温柔的话啊。
&esp;&esp;像是春日里被微风吹动的柳枝,轻轻点在我的额间。
&esp;&esp;只轻轻一点,却仿佛带了大千世界里所有的生命力,在我的身体里迸发,促使朽木发芽生长。
&esp;&esp;我说不出来为什么,但好像就是在突然之间,我和那些坏情绪、还有自己彻底和解了。
&esp;&esp;没有由头,但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结局。
&esp;&esp;都说朽木难雕。
&esp;&esp;可再难雕的朽木,也难挡春的热烈与温柔。
&esp;&esp;窗外狂风大作,我攥紧顾崇风的手,擦干眼泪抬眼望去。
&esp;&esp;下雨了,雪化了。
&esp;&esp;朽木被春雨点濯,因春风而摇曳。
&esp;&esp;顾崇风将我揽入怀里,暖意将我包裹其中,我吸了吸鼻子,闷声说春天要来了。
&esp;&esp;我最讨厌的冬天要走了,最喜欢的春天要来了。
&esp;&esp;顾崇风低头看着我,问我,只是要说这个吗?
&esp;&esp;沉默许久,我吐了口气,彻彻底底将坏情绪抛掷了一旁,狠狠抱着他的脑袋往下一拉,吻了上去,然后淌着泪水说。
&esp;&esp;谢谢你喜欢、接纳所有的我,顾崇风。
&esp;&esp;春雕琢了朽木。